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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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来了。”

    莫菲加班回到家,将钥匙放在玄关的架子上,一百平有余的公寓里寂静无声,她觉得怪异,换了拖鞋走到厨房。果不其然,自己早上出门匆忙忘了关厨房门,她的巴哥正一头钻进垃圾桶里吃得正欢,连主人回来了都懒得理。

    “小柔!”莫菲冷着嗓音吼了声。

    “唔……”被叫做小柔的巴哥犬立即钻出脑袋,头上顶着莫菲昨晚吃剩的面条,很委屈地冲她瞪大了眼睛。

    “还能不能好好过了!”莫菲对着厨房的一地垃圾直叹气,抽了张纸巾蹲下,边凶它边给它擦脸。

    巴哥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又眨,似乎早已明白虽然这是它第无数次打翻了厨房的垃圾桶,但只要自己卖个萌,主人是不会拿它怎么样的。

    “走吧走吧。”莫菲把垃圾桶扶起,拿过角落的扫把清理地面,不耐烦地朝巴哥摆手。

    巴哥走两步,恋恋不舍地回过来看了看莫菲。

    “别看了,今天做了错事,晚上没狗粮吃。”

    巴哥听罢,在原地吸了吸鼻子,摇晃着身体走回窝里,双目无神地躺下,全然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莫菲再也没有理它,打电话叫外卖小哥送个三菜一汤上来,等餐的过程中窝在沙发里拿了本书看。只看了两行,忽然跟抽了风似的把书丢到茶几上,光着脚跑到浴室,对着镜子里那个面容姣好的女人仔仔细细地看。

    虽说自己天生肤质好,但这几年自知年纪越来越大,也开始在保养方面下足了功夫。莫菲侧过脸,看了又看,确认没有明显的细纹后,终于松了口气。

    说不上自恋吧……按事实来说,莫菲对自己的长相还是挺满意的。

    看够了,挤了些洗手液把手洗得干干净净,再把眼睛里的隐形眼镜放回盒子里,卸了妆后找了旁边的黑框眼镜戴上。

    莫菲抬头又看了镜子一眼,嗯,自己戴不戴眼镜都挺好看。

    可长得好看并没有什么用,人家馒头妹妹还不是认不出自己?

    想着又有些灰心丧气了,作为一个有房有车还有副好皮相的高薪女青年,在追求女孩子这件事上,终究没有太多的信心。

    回到沙发上,拿着手机摆弄,聊天软件里加的人倒是很多,可莫菲找了半天,也没发现有靠谱的朋友能和自己谈谈心。

    犹豫了半天,外卖都送到了,莫菲仍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莫小姐,你订的套餐,一共二十五块。”莫菲是老顾客了,外卖小哥对她熟悉得很,在门口把盒饭递给她,莫菲给了钱,却不见她关门。

    “要是有个男的追你,你会怎么办?”莫菲面色凝重地问。

    “莫小姐,你就别逗我了,我还忙着送餐呢。”小哥乐得不行,把钱塞进腰包,挥了挥手走了。

    一般人都会想也不想地拒绝同性的追求吧。

    莫菲提着盒饭,有些木讷地坐到餐桌前,塑料袋一解开发出清脆的响声,被贪吃的巴哥听见了,立即跑过来在莫菲的脚边蹲好。

    刚拆开一次性筷子,莫菲低头和巴哥对视了一眼,能听自己说话的人也只有它了。

    “小柔。”她说。

    巴哥“哈哈哈”地吐舌头,一动不动地望着莫菲。

    “你知道你为什么叫小柔吗?”莫菲边吃饭边和巴哥聊天,“因为五年前我路过宠物店的时候,你看我的眼神跟当年她看我的一模一样。”

    巴哥死死盯着莫菲筷子上的食物,咽了咽口水。

    “你肯定会问,她是谁啊?”莫菲自问自答,“她呢……是我很久以前遇到的人,这些年来我总是会想起她。”

    筷尖的那块瘦肉被莫菲放进了嘴里,巴哥看得着急,冲她叫了一声。

    “干嘛?”莫菲不悦地皱了皱眉,咀嚼着,含糊不清地说,“我就是喜欢她怎样嘛……”

    “小柔,你说我是不是该主动一点?”

    莫菲的手磕到了桌沿,筷子上的肉块掉到了地上,守株待兔的巴哥跟不要命似的冲过去,一口吞下,随后抬头继续看向莫菲。

    “我真是……”莫菲摇摇头,觉得自己挺好笑,“跟你说那么多干什么。”

    自己想做什么就去做啊!

    “妈,我已经开始实习了,公司的同事都还不错。你说领导?”又是一个早晨,陈以柔走在园区内,和妈妈打着电话。

    “她挺好的啊。”说到领导马上想到的就是莫菲,陈以柔尽量把这里所有的事物都往好的方面说,这样她爸妈才能放心地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身边皆是和自己一样行色匆匆的上班族,陈以柔压根注意不到就在距离不远的停车场里,有一双眼睛从自己踏入园区开始就注视着她。

    待陈以柔从停车场前走过,那人当即干脆利落地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外面阳光刺眼,拿起墨镜戴上,推开白色奔驰轿车的车门,一只脚踩着今天精心挑选的christianlouboutin渐变色高跟鞋稳稳落地。

    今天有个大客户要见,莫菲穿了一身中规中矩的黑色西装,但她那175的身高照样把普普通通的套装穿出了冷艳的感觉。

    一身黑色西装再配上黑色墨镜,反衬得那双涂了唇膏的唇愈发娇艳欲滴,莫菲拿着手包走在人群之中,周遭不少人流露出惊艳之色。

    “陈以柔。”走到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莫菲稳了稳身形,不轻不重地开口,“遇见你真巧啊。”

    陈以柔一个转身,在人群中一眼对上那个冲自己莞尔一笑的女人。

    光看身高就知道是谁了,陈以柔没多想,跟电话那头的妈妈交代了几句,才把手机从耳边拿开。

    “莫总监。”陈以柔点头致意。

    “你再这么叫我,我可要生气了。”莫菲上前了几步,微微低头摘下墨镜,那双眼睛在化妆品的美化下分外妖娆动人。

    “菲……菲姐。”陈以柔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怎么?感觉你不是很想看到我。”莫菲有些失落,语气也低了下来。

    “没有没有!”陈以柔连忙否认,其实谁都不愿意和上司遇见不是,战战兢兢的,一点都不自在。

    看到陈以柔这个反应,莫菲笑了笑:“你还傻站着干嘛,再不上楼就要迟到了。”

    陈以柔点点头,和莫菲一起往写字楼里走。

    陈以柔感到有些懊恼,自己慢悠悠走得好好的,遇见个莫菲倒无所谓,可她腿长,步姿又洒脱成这样,自己跟着她的步子就跟竞走差不多,实在好吃力!

    “你住在哪里?”

    陈以柔正走得气喘,莫菲还冷不丁抛出个问题。

    “我租了房子,离公司不远。”

    “那你每天都坐公交上班吗?”莫菲又问。

    “对……对啊。”陈以柔觉得胸闷,大口喘气,她看这莫菲也够厉害的,十几公分的高跟鞋踩着跟没踩似的,走起来快得像阵风。

    “那你……”莫菲还想问,见陈以柔忽然停了下来,跟着顿住,“怎么了?”

    “莫总……菲姐,你走得太快了,我追不上。”陈以柔摆摆手,气喘吁吁。

    “哦,对不起。”莫菲很诚恳地道歉,接下去跟着陈以柔的步子走。

    “陈以柔,你不是本市人吧?”

    “不是,我老家离这里挺远的。”陈以柔怎么都觉得这莫菲没有别人说的那样可怕,一时嘴快多问了一句,“那你呢?”

    “我?”莫菲对陈以柔的主动提问很高兴,“我也不是,我大学毕业后才来的h市。”

    “那我们岂不是一样?”

    “对啊。”莫菲发现接近陈以柔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那你,为什么要来h市?”

    “因为……”陈以柔仰着脸,脸颊上浮起不易察觉的绯红,“没什么。”

    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莫菲尽收眼底,却不好硬让陈以柔说些什么。

    走到公司楼下的这一段距离,中间和莫菲打招呼的下属无数,许是自己身边有了陈以柔,因此心情格外的好,连同回应下属的言语里都多了些热情。

    但众人仍是不敢和莫菲共乘一台电梯,陈以柔觉得他们莫名其妙,跟着莫菲进去,莫菲按了公司所在的楼层,回头似笑非笑地看她。

    陈以柔后退了一步,面露窘迫:“干嘛要这么看我?”

    “很多人都怕我,你不怕吗?”莫菲走近了一步,挑眉轻声反问。

    陈以柔又后退一步,后背贴上了电梯的墙壁,已是无路可退:“为什么要怕你?”

    莫菲抱着双臂看她,不管陈以柔的回答是嘴硬还是真心话,她都喜欢。对着陈以柔茫然的小脸凝视片刻,不禁觉得逗逗她会是件很有趣的事。

    伸出一条胳膊,手掌放在陈以柔耳侧的位置,再凑近些,只在两人之间保留很短的一段距离。

    “那现在呢?”莫菲俯下身,在陈以柔的耳边用低到难以捕捉的声音发问。

    陈以柔仰视着跟前的人,眼睛睁得老大,憋着半天,抿了抿嘴唇才开口。

    “你又不会吃了我,我为什么要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