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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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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最容易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多愁善感。

    凌晨三点,处于失眠状态的莫菲已经愁了整整四个小时,确切来说,从陈以柔告知她有心上人开始,这心里的愁丝就呈几何级数爆发性增长。

    真就不该再去触碰感情这东西吗?莫菲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起最初的那个人,已经快要忘记她的容貌,原来受过的伤再痛也会随着时间慢慢消退。如今的自己已经足够振作,足够优秀,有足够的自信可以给对方一个安逸的生活。可是……陈以柔今天那番话带来的打击,一点都不弱于八年前自己受到的。

    “小柔。”莫菲睡不着,轻唤睡在地板上的巴哥。

    巴哥迅速起身,趴在床边虔诚地看向莫菲。

    “我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该喜欢她?”莫菲蜷着被子凑过去。

    巴哥还是看着她,哈哈地喘着粗气。

    “我哪来她一定会喜欢上我的自信?”莫菲觉得自己可笑至极,情绪低落下去,“她都记不起我了。”

    从始至终,怕都是自己在唱独角戏罢了。

    “睡吧。”莫菲揉了揉巴哥长满褶子的脑袋。

    “梦醒了,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

    巴哥似懂非懂地晃了晃脑袋,跳上床倚在莫菲的身边,看莫菲不赶它,蠕动上前舔了舔她的脸。

    “小柔……”莫菲把巴哥抱怀里,紧紧搂住,“还是你好,最爱我了。”

    “汪?”巴哥的脸被莫菲挤变了形,无辜地瞪大了眼。

    过了很久,莫菲终于有了困意,抱着巴哥含糊地自言自语。

    “小柔,以后……我还是跟你一起过日子……就我们俩……”

    在梦里,莫菲又看见了十四岁的陈以柔,她捧着个馒头对自己露出天真无邪的笑。莫菲想对那个青春洋溢的少女表明心迹,可开口只能发出嘶哑的音节,现实中的无力情绪投射到了梦里,睡个觉都能搞得莫菲心力交瘁。

    陈以柔好几天没遇见莫菲,按照从前不论是上班还是在食堂,总能和莫菲巧遇上。她也没有深想,人家毕竟是领导,公务繁忙,哪有功夫整天在公司里晃悠。

    说起来那天晚上把自己送回家,莫菲的情绪就很不对劲了,没有最初认识她时那么热情,反而很客套。

    问她怎么了又不肯说,陈以柔打算等再遇见她的时候主动过去打个招呼,可这几天看见她的时候周围都是同事,也不好上去说些和工作无关的话。

    总之莫菲最近对她的态度很奇怪,陈以柔一点都不习惯一个不爱搭理自己的莫菲。

    下午找肖主管交第一批上架商品的文案定稿,陈以柔去的时候正遇上肖主管和另一名主管闲聊,他们看陈以柔来了,交换了个眼神,交流着陈以柔不知晓的内容。

    肖主管笑呵呵地问她:“manju,你和菲姐不是关系挺好吗?”

    “就那样啊……”陈以柔也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上次见肖主管这么笑还是在她让自己写fever文案的时候。

    “我们晚上想请菲姐吃饭,你要不要一起过去?”

    “我?”陈以柔指了指自己。

    “对啊,菲姐看到你应该会挺高兴的。”

    何出此言?再看这两位主管都期待地看着自己,这眼神……好像自己答应下来她们会得到很大好处似的。

    “还是算了吧。”陈以柔赔了个笑脸,把文案递过去。

    “今天可是菲姐的大日子,真不去?”另一名主管循循善诱地劝道,那天他可是亲眼见着莫菲拉了人小姑娘的手,想必和她的关系不一般,叫过去人多才热闹。

    陈以柔以为他说的大日子是组里某个项目的庆功会,一般都是主管级以上的人去,自己一个底层小员工怎么看都不适合加入。

    又推辞了一遍,那名主管才放弃了继续游说,跟肖主管说了句:“那你先忙,下班了一起过去。”

    “好的。”肖主管说完,回过来看陈以柔拿来的文案,边看边很惋惜地说道,“manju啊,看得出来菲姐很看好你,可你怎么就不懂把握机会呢?不就一起吃个饭么,还能和其他主管熟络一下,多好。”

    肖主管说的很有道理,陈以柔差点就答应下来。

    “我还是觉得……不太合适啦。”

    “那就不勉强你了。”肖主管看出陈以柔是真不想去,只好作罢。

    上午莫菲带小蜜去某个大客户的公司签合同,回来的路上接到了简欣颜的电话。说来早上在写字楼下还遇见她了,也没见她有话想对自己说。

    狐疑着接起电话:“喂?”

    “菲姐,晚上一起吃饭啊。”简欣颜甜腻腻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莫菲下意识看了小蜜一眼,很显然,小蜜也听见了,并且极不适应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这女人又在搞什么鬼?

    照例回答:“没空。”

    “不管,晚上就要跟你一起吃饭。”简欣颜习惯了被她拒绝,无所谓地兀自做了决定。

    “晚上真没空,部门里有聚餐。”

    电话那头顿了顿,不相信的语气:“真的?”

    莫菲心不在焉地调侃:“怎么?简总监想来跟我们一起聚餐?”

    “才不去,一群人吃多没意思。”要两个人在一起慢慢吃,才不算虚度光阴。

    “那就没事了,挂了啊。”莫菲说着就把手机拿开了些。

    “等等!”简欣颜连忙出声。

    “还有事?”

    “那你中午总没事了吧?我请你吃饭。”

    为了跟自己吃顿饭……这么执着?莫菲琢磨着简欣颜的心思,一时没说话。

    “去公司附近的春江阁如何?那家的杭帮菜很正宗。”简欣颜热情地推荐。

    总觉得热情的背后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莫菲禁不起简欣颜的软磨硬泡答应了下来,让小蜜先回公司,自己开车去了和她约定的地方。

    春江阁是家颇具江南特色的餐馆,里面的女服务员一个个穿着颜色鲜艳的古装,满厅红飞翠舞,莫菲刚站在门口,负责领位的小姑娘摇着轻罗小扇娇笑着上前问她几位。

    “已经有人在了。”莫菲拘谨地笑笑,要不提前知道自己来的是餐馆,看这架势还以为误闯进了青楼。

    “奴家知晓了。”小姑娘规规矩矩地颔首,把莫菲往餐馆里处引。

    无论是餐厅的服务还是装修,这里的每一处都会使人误以为穿越到了古时,也正因为这一特色,在工作日的午餐时段仍有大批食客光顾。

    莫菲跟着领位员走到窗边的一张八仙桌前,简欣颜正捧着个青花瓷茶盅小酌,她斜着目光看向莫菲,贴着茶盅的唇弯了弯:“很快嘛。”

    莫菲来之前简欣颜已经点好了菜,这时正好有盘凉菜端上来,传菜的女服务员做了个请的手势:“客官请慢用。”

    等那人走了,简欣颜给莫菲倒了杯茶:“菲姐,喝杯菊花茶去去火气。”

    做工精致的茶盅里,漂浮着几朵美丽的小菊花,莫菲闻了闻,她还是比较喜欢玫瑰花茶,又把茶盅放下了。

    “你哪来的闲情约我在这种地方吃饭?”莫菲漫不经心地环视周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哦。”

    简欣颜一样漫不经心地回答:“请你吃个饭就叫献殷勤?fiona,咱们在公司里怎么说也是同个级别的,我何必向你献殷勤呢?”

    莫菲沉默着打量她,简欣颜扑哧一笑。

    “这几天见你不怎么高兴,今天正好是你的生日啊,请你吃个饭开心一下。”

    哦?这下莫菲傻眼了,这些年简欣颜和自己的明争暗斗从没停止过,怎么就那么不信她会好心给自己过生日?

    “干嘛这么震惊?”简欣颜媚笑着挑眉,“是被我感动到了?”

    是有那么一点感动,人家简欣颜跟自己非亲非故地还知道请吃顿饭,自己喜欢了八年的人一早看见自己连句生日快乐都没有。

    心里想着一堆事,莫菲的脸上却是波澜不惊:“谢谢。”

    简欣颜很满意莫菲的表现,朝墙角的一名服务员勾了勾手,对方点头示意,一会儿拿了个六寸大小的蛋糕上来。

    “毕竟是三十岁的生日,要重视起来啊。”简欣颜往蛋糕上插了两支数字蜡烛,“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年呢。”

    蛋糕上的鲜红蜡烛,一个“3”,一个“0”,还有简欣颜反复强调的“三十”两字,不无在提醒莫菲她……老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莫菲错就错在把简欣颜看得太善良。

    “菲姐,快许愿吹蜡烛。”简欣颜期待地看她。

    餐厅适时放起了生日快乐歌,几桌客人往莫菲这边看,莫菲当着众人的面不好驳简欣颜的面子,随随便便做了个许愿的手势,有些窘迫地吹灭了蜡烛。

    “菲姐,今天开始就要正式奔四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简欣颜托着下巴,目光灼灼地凝视莫菲。

    莫菲一再告诉自己,对于简欣颜的冷嘲热讽一定要忍住,况且身处公共场合,千万不好跟她撕破脸。

    “这个,送你的生日礼物。”简欣颜笑眯眯地把一个礼品袋推到莫菲跟前,“我托法国的朋友寄回来一套护肤品,据说在延缓衰老方面很有功效。”

    莫菲算是把简欣颜看透了,表面上又是请吃饭又是给过生日的,其实就为了找个机会损自己找点乐子。

    对她的那点感激瞬间被抹得一干二净,莫菲笑着把那套护肤品推回去:“jane,你给我过生日我已经很感激了,怎么好意思再收你的礼物?”

    呵呵,感激她过个生日还要给自己找气受?

    “我虽然年纪比你大那么两岁,可看肤质……我觉得还是你比较需要它才对。”莫菲的唇弯成一个很好看的弧度,简欣颜看久了竟有些痴,一下子没回得上话。

    “我想起来一会儿还有事,我就先走了,你慢慢吃。”面带微笑着转身离开,简欣颜叫她全装作没听见。

    “莫菲!”简欣颜差一点就要拉住她,可没买单服务员不让她走,匆匆结账后追出去,哪里还有莫菲的人影?

    每次一提年纪就不乐意,那女人到底懂没懂自己的意思?都三十的人了,是时候该找个人一起好好过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