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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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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昀唰唰地将一地的东西全都塞进包里,啃了一半的巧克力也随便包了包,塞进了背包里,一只手伸出去,拉住时旻的衣摆,屏住呼吸,飞速地和时旻对视了一眼,眼里透出一个讯息——等它过来,老子一定要逮住它!

    时旻按了按唐昀的肉手,示意要不要太急躁,只静静地将能力凝在双眼上。

    于是两人维持着僵住的动作,一动不动地定在那里,神经和肌肉都迅速调整到一种等待爆发的预备状态。

    而就在那只白乎乎的傻幽灵离他们不过十米多的距离时,忽然就停下了“飘过来”的动作。

    唐昀觉得自己心脏都快要停下来了,他在心里反复念叨着:过来呀,过来呀,再过来一点儿。

    大概他这种急不可耐的心情散发的怨念太过浓厚,幽灵在原地颤了颤,像是感受到一阵强大的危险似的,嗖地一下,掉了个头,一溜烟地跑了。

    “追!”时旻也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唐昀瞥他一眼,暗忖,嗯,这下又把能力转换到双腿上了。

    下一瞬间,唐昀追上了时旻,两人在黑漆漆的暗物质里追得很辛苦,丝毫不好懈怠,因为一不小心,让幽灵跑出了他们的感知范围,想再找到这玩意儿就难了。

    奈何,天不从人愿,即使唐昀和时旻已经玩命似的跑出了非人类的速度了,最后还是让那只警惕的幽灵一个加速,溜出了他们的感知范围,而就是这么一瞬间的感知缺失,唐昀和时旻再往前跑就怎么也探索不到幽灵的气息了。

    周围又是浓稠得像黑色石油水一样的暗物质,一圈一圈地阻断着唐昀的和时旻的感知能力。

    唐昀呼呼喘着粗气,狠狠拍了一下大腿,爆了句粗口。

    时旻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倒显得比唐昀更能接受他们已经丢掉了幽灵踪迹的事实。他转了转念头,忽然说道,“之前,那只幽灵确实是朝着我们这个方向飘的。”

    “嗯?”唐昀不解。

    时旻低头不停地踱着步子,忽然,他抬头,“你说那只幽灵飘过来是必然还是偶然?”

    唐昀愣了愣,闭塞的大脑里出现了一道光,他望着时旻道,“你是说,那只幽灵忽然朝我们飘过来,是有原因的?”

    时旻:“我们在这里晃了……也不少时间了,一直都没碰到过那只幽灵,要么真的是不凑巧,就那么好,它每次都在我们感知范围内和我们擦了过去。”

    “要么,它有不受暗物质辖制的能力,我们虽然感知不到它,但它能在这里面来去自如,完全不受限制,甚至能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观察我们。……更甚至,它本身就是这个空间夹缝里的生物,对这里了若指掌。”

    “啊?空间夹缝不是因为壁垒减弱才出现的吗?这里面也能有物种生存?”唐昀诧异。

    时旻轻飘飘地瞥他一眼,道:“当然,最后一种猜测可能性最低,就空间夹缝的这种情况而言,产生生物是不大可能的。”

    唐昀:“……”大哥,请你不要这么不负责任地乱猜测,很容易让你的小弟心脏停摆的。光是想想有这么个神出鬼没的幽灵在暗处窥伺他,整个人生都要不好了。

    时旻继续说:“我估计最有可能的是第二种,不知道它来自哪个面,但可能它本身生存的地方就有类似的暗物质,所以它有能在这里面自由行动的能力。”

    唐昀抱着自己的背包暗暗揣摩时旻说的这几种情况,觉得时旻说得这些都挺有道理。

    “现在,关键问题是,如果它不受暗物质控制,可以感知到我们,为什么它不继续避开我们?反而靠近之后又再次溜掉?”时旻眼底有困惑。

    唐昀低头想了想,看到自己抱在怀里的包,发散思维地头脑风暴了一下,想到一种可能,“也许它被我的食物诱惑了。”

    时旻用“你大脑被僵尸吃掉了吗?”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不答腔。

    唐昀嘴角抽了抽,被时旻这态度给气到了,他冷笑了两声,“我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儿。”

    时旻:“……别闹。”

    唐昀跳脚,再次把自己背包里的东西给倒了出来,翻出啃了一半的巧克力,剥开了包装纸,泄愤似地狠狠咬了一口。

    吧唧吧唧,大半块的巧克力吃得差不多了,也没有感知到任何一点幽灵的踪迹,唐昀顿觉自己面子有些挂不住,而且吃巧克力吃得有些腻了,却不好意思就这么尴尴尬尬地停下。

    时旻从一堆食物中给他翻出了一包软装饮料,插了管子递到唐昀嘴边,“喝吧。”

    唐昀偷偷瞄了一眼,确信没从他脸上看到任何幸灾乐祸和嘲讽,才就着他的手,含住吸管开始喝饮料解腻,结果刚喝了两口,他就停了下来。

    “它又来了。”唐昀表情诡异地和时旻对视。

    还真是被食物吸引来的?唐昀哭笑不得地暗忖。

    时旻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迅速而轻声地对唐昀道:“你别动,继续喝饮料。”

    唐昀顿时理解了这种按兵不动的指导政策,立即继续卖力地喝饮料,五百毫升的软包饮料三两下见底,饮料盒里响起了咕噜噜的空响声。

    那只幽灵立即就又惊到了,整个白乎乎的床单身体还僵了一下,“看”得唐昀和时旻也跟着胆战心惊,就怕它一个受惊,又跑得没影没踪了。

    幸好,它这次只是僵了一下,而后在原地犹豫了一下,又继续靠过来。

    唐昀咬着管子,时旻放手,他用嘴叼着空饮料包,看向时旻——饮料喝完了,我怎么办?

    “假装。”时旻无声地对他道,然后自己装作很忙碌地样子,在一堆食物中继续翻找起来,找了一会儿后,拿出了几个苹果那么大的金纸包装的球形物体,他看了看唐昀,“这是什么?”

    唐昀喊着管子,含含糊糊地道:“巧克力球。”

    时旻:“……还真是球,比高尔夫球都大了吧。”

    “就是这么大的吃起来才爽!”唐昀卖力推荐。

    时旻慢条斯理地剥开了外层的金纸,露出了里面圆滚滚的巧克力,闻起来倒确实很香,他犹豫了一下,咬了一口,露出了里面一层果仁。

    唐昀顿时两眼放光,“果仁的,我还没吃过这个口味的!”

    时旻:“……”

    唐昀:“快,给我咬一口。”

    时旻朝后面的方向瞟了瞟,那只幽灵又近了几分,他将巧克力凑到唐昀嘴边,唐昀立即舍弃饮料管,嗷呜一口咬上去,脸露幸福的神情。

    “再给来一口。”唐昀催促。

    【也给我吃一口。】一个声音道。

    “不就在你手上吗,你啃就……”唐昀话说到一半,看着时旻,“你刚刚说话,怎么没动嘴巴。”

    “……”时旻,“因为我没说话。”

    “不是你说的?!”唐昀面露惊骇。

    【也给我吃一口。】

    “谁?!”唐昀略有些惊,“我,我听到了一个声音。”

    时旻将巧克力球塞给唐昀,慢慢地道,“不是听到了一个声音,而是你的思维被传达了一个信号。”

    时旻转过身来,看着已经飘到离他们只有十步之遥处的幽灵,“它在给你传达信号,它已经不是一般的随行者了。”

    “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唐昀小小声地靠近了时旻问道,“它还能说人话。”

    时旻无奈,“不是说话,它是通过思维对思维的接触,直接给你传达信号,只是被你的大脑转化了一下,变成了一种语言信息。”

    唐昀:“……跨界物种都还有这技能。”

    时旻:“一般穿梭壁垒的凶徒会有类似的本事,能直接超越语言,直接用思维进行高纬度交流。随行者很少有这种情况,一般出现了产生智慧和思维的随行者,也都是靠类似于齐襄那样的君去解读。”

    “齐襄是谁?”

    时旻:“……”

    “哦,你说那个少年君,他叫齐襄。”唐昀点点头。

    两人轻声交流间,幽灵又飘近了几步。

    下一个瞬间,唐昀和时旻双双发力,一齐扑向飘着的幽灵,当即满怀搂住了幽灵,而还没等到两人得意,一阵白光便在两人脑中爆开,大脑瞬间像空了一样,两人双双陷入一种神魂不能控制身体的游离状态。

    在暗物质的包裹中,两人肩并肩地,轻轻地平躺着飘在了半空中。

    那只被两人捉到的游离则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光球,绕着两人的身体做圆周运动,运动的速率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变成了一个环绕两人的光带。

    而两人周身的暗物质也终于有点些不一样的变化,像被什么物质驱散了一样,以他俩为中心,一点一点地淡开,由最开始的浓稠的石油水一样的东西,慢慢地化成一道黑雾,再慢慢地,就完全消散,露出了空间夹缝的真实面貌。

    白茫茫的五蕴天,黑沉沉的泥土地,崭新得像刚刚被盘古劈开而没来得及整理的世界一样,空茫,却带着一种蕴藏的力量。

    绕着两人的光带忽然消失,化作两道白光,分别射进两人的手心。

    而后,两人周身的空间微微一阵扭曲,随即,两人消失在空间夹缝里,黑白分明的空间里徒留一个大背包和背包里的各类奇怪食物。

    唐姥爷家二层小洋楼中,唐昀和时旻的房间里,忽然多出了两个人。

    唐昀和时旻昏昏沉沉地躺在他们的床上,睡得很沉。

    楼下大厅里挂着的时钟,时针指向了四,两个人离开小楼一夜时间都还没过去,就悄无声息地又回到了小楼。

    盛夏的清晨即将到来,躺在屋内毫无意识的两个人还在跟大脑里白茫茫的一片做斗争,两人相邻的手无意识地握着拳,里面微微闪着一种白光。

    晨风吹进了屋子,撩起了窗帘,若有似无间,似乎有一声不知谁的叹息声划过。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