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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画,美人一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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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到平凉郡的距离并不短,赵元带着心腹武春一路快马加鞭也赶了整整七天路。

    平凉郡位于大周的东边,地理位置靠近海边,也正是因为这样,这里的气候才全年无差别,跟江南的温润水乡比起来,此处要显得更加景逸安乐,民风更加朴实干净,也难怪当年季家会从京城中迁出来后选择居住在此处。

    季府,原本在京城的时候也是蒙受皇恩的府邸,因为当年季府的当家季东霆乃是周昌帝在当太子时期的恩师,所以就算是在繁华似锦的京城里,季家虽然没有那些大家族来的底蕴深厚,可也是不容随意小觑;只是季东霆此人生性淡泊名利,在顺利扶持还是太子的周昌帝登基之后就选择急流勇退,带着季家一百多口人迁居在此处,从此远离朝堂,过上了平静安静的日子。

    如果不是此次周昌帝看上了季东霆的女儿,恐怕季家依然会这样默默无闻的生存下去;可,当一场暴雨即将到来,又有谁敢站出来大喊着,自己能够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

    现如今季府的当家是季东霆的胞弟,在京城季家虽说已经不复当年荣华,但是在平凉郡,季府却是数一数二的大户,再加上季府的书香传家的名望,更是让季府在读书人当中有几分超然的名望。

    这些,都是赵元来到平凉郡后要人打听出来的消息。

    平凉郡的归来客栈中,赵元依身斜躺在太师椅上,透过打开的窗户往外看着街道上热闹的人群,一边抿着嘴角淡淡的笑着,一边拨弄着大拇指上戴着的扳指,半晌后,对站在身后的武春说:“看来父皇是真的害怕自己在撒手而去后,大哥会被京城里的虎视眈眈的大家族欺负,这才选了季家的女儿当太子妃。”

    武春是赵元身边的心腹,自然是明白自家主子这话里的意思:“太子殿下虽说能力不凡,但奈何在朝廷根基不稳,二皇子和三皇子也是存了心思的。”

    听到武春提起那两人,赵元脸上的笑容收敛:“别跟我提那两个混蛋,也只有大哥的脾气好,能够忍耐他们到如今地步,这事儿要是搁在我身上,早就剁了那两个混球了。”

    武春看着怒火冲冲的主子,无奈的笑了笑,思考半刻后,小心翼翼的提醒:“其实在属下看来,太子殿下的脾气也是不好的。”

    赵元回头看向武春,瞧着武春那低垂着头的恭顺模样,琉璃般的眼珠子里飞快的变换着情绪;武春是个什么样他是最了解的,能够让武春说出这样的话……赵元又瘫软着坐回到椅子里,拨弄着扳指的手指也慢慢停下动作。

    其实,他也是心知肚明的不是吗?大哥能够当上太子,不仅仅是因为他是父皇和母后的长子,要知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能够稳坐在太子之位上这么多年,谁敢说大哥没有一点自己的手段?

    只是,大哥喜欢隐藏,而他,却是喜爱锋芒外漏。

    还记得母后在活着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的提醒过他切莫不要戾气太重,更不要将自己的底牌全部都拿到敌人面前;他知道自己的脾气急,更清楚自己不屑做那般藏头露尾的事儿,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一是一、二是二,这才是他赵元的性格。

    这种性格若是搁在江湖上,或许能够促成他成为一代大侠,只可惜,他生活的地方不是江湖,而是水最深的皇宫,他这种性格,生活在这种地方是注定了会吃亏的;好在母后活着的时候会护着他,就算是母后去了,父皇和大哥依然选择护着他,这才让他跟其他皇子活的那般不同。

    就算是这一点,他就算是知道皇兄城府极深他也不愿意远离他,那是他的亲哥哥,当弟弟的都不相信自己的哥哥,那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愿意相信他?

    为了从小到大自己兄长对自己的情义,赵元早就做好了觉悟,上刀山下火海,只要皇兄的长剑指到哪里,他都会为他奔赴到哪里;穷极一生,绝不反悔。

    看着主子怔怔的盯着窗口不再说话,武春就知道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是有些多余的,便忙转了话题,道:“属下也查清楚了被皇上看中的季家之女,这季家一共有三位千金两位公子,现如今两个公子一个从了商,一个考取了功名在平凉郡里当着一个小小的差吏,三位千金年纪相仿,皆是二八年华,且相貌不凡;只是这当中,只有二姑娘才是季东霆季先生的千金。”

    赵元道:“季先生只有这一位千金吗?”

    “没错,季先生用情至深,当年夫人在产子时出现意外大出血而死,从那之后季先生就一生未娶,专心养育着夫人拼尽生命生产下来的婴孩;季府的其他几位千金和公子,皆是现在季府当家的孩子。”说到这里,武春一顿,眼中含笑的说着:“不过,在这季府中,最出彩的也是这位二姑娘,不仅才貌双全,更是心地宽厚,在平凉郡的美名比季府的两位公子还要显赫。”

    赵元也跟着笑了一下:“能被我父皇看中指给大哥的女子,自然不可能是泛泛之辈。”

    只是,再心地善良的女子走进了皇宫,时间久了也会变味的把!

    想到这里,赵元不禁摇了摇头,当帝王的妻子,该说是她的幸,还是她的不幸?

    “她叫什么名字?”

    武春道:“季佛儿!”

    赵元眼睛一眯:“佛儿?……很特别的一个名字……”

    赵元在嘴里又将这个名字来回的念了好几下,当真是越念心里的兴趣就越大;季东霆季先生的名气他多少还是听闻一些的,能够被父皇那般刁钻的人尊敬着,想必也是一位不可小觑的人物吧;这样的人培养出来的女儿,定是出类拔萃的。

    想到这里,赵元一拍椅把,翻个身就一改先才的瘫软无力,精神抖擞的从太师椅上蹦跶起来,跟着啪的一声打开手中的折扇,一边大步流星的朝着外面走着,一边对跟在身后的武春说道:“走!难得来平凉郡走一趟,我们也出去逛逛。”

    而且,他总是隐隐觉得自己若失去一个地方,或许能够遇见那位传闻中的季佛儿。

    武春知道自家主子古灵精怪,现在忽然选择出门溜达一定是有了其他的目的,当下就赶忙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长剑,快步跟了上去。

    *

    平凉郡城南庙会上,来来往往息壤的人群将街道挤的格外热闹,街道两旁,有卖茶的小贩吆喝着响亮的平凉郡土话,有妖娆的小娘子站在胭脂铺前热络的招揽着客人,甚至还有些行走江湖的江湖郎中摆着地摊,买一些所谓能治百病的灵丹妙药。

    赵元就这样走在人群中,一手潇洒的摇晃着折扇,一手随意的拨弄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偶尔会在感兴趣的摊位上驻足一番,但最后却是什么都没买。

    可就算是知道他只是随意看看,但被他光顾的摊主都会热情的迎上去给他打招呼,只因他那一身显得格外金贵华丽的装束和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武春不晓得自家主子挤在这热闹的庙会上作何,只是一直都小心翼翼的保护在主子身侧,留意观察着周围靠过来的每一个人。

    察觉到武春的浑身紧绷,赵元笑着走到一个包子铺前,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卖包子的小贩,跟着拿起一枚刚出笼的大包子转身便是塞到武春的嘴里。

    武春被自家主子来了个冷不防,当下便是咬着大包子愣愣的站在赵元面前。

    赵元看见武春这傻样,当场便是捂着肚子笑起来:“此地民风淳朴,风景如画,是京城里看不见的景致;你这样如临大敌的跟在我身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要去拼命干架呢!”

    武春从嘴边拿出包子,品尝着嘴里的满口喷香,声音嗡嗡的:“主子身份尊贵,属下是主子的贴身护卫,自然是要小心留意。”

    赵元笑着,又从笼子里拿出一枚包子自己叼着边走边吃道:“平凉郡距离京师遥远,甚少有真正富贵的人停留在此处,我们只要遵从当地民俗别太显的扎眼就不会被人盯上,你这样太过小心,反倒是招人怀疑。”

    听赵元这般说,武春这才察觉自己在无意之间究竟犯了多大的错,俊脸一红,就忙装作饥饿难耐的模样猛啃手边的包子。

    看着忠心的属下难得露出这般模样,赵元眼底干净的笑意更胜,就待他准备带着武春走向庙会更里面时,忽然看见不远处的一个街道拐角处却是出现了一波扎眼的人群。

    跟满脸笑意,一身喜庆的前来赶庙会的寻常百姓相比,这批人实在是太特殊了,因为,他们皆是一群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乞丐。

    在这匹少说也有上百人的乞丐人群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还有不少人身患残疾;可就是这批人,却是在此刻规规矩矩的站在一个简单搭建的草棚前,而坐在草棚之中的人,却是一个身着淡粉色长裙的纤细少女。

    少女虽面带薄纱,可透过薄纱隐隐若现的容颜却是惊为天人,一双露在外面的双眸,清澈如泉水,弯弯的黛眉如天际美好的月牙,要人看上一眼后就忍不住想要去触碰一下;粉红色的普通纱裙穿在她身上,却是让人觉得比衣裳铺里最华贵的裙衫还要美艳几分,玲珑有致的娇躯更是如工匠手中精雕细琢的成功作品,真的不难想象,若是将那裙衫脱落,展现在眼前的景色该是多让人惊叹不已。

    武春瞧着赵元对一个方向怔怔发呆,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后,也注意到那名就算是丢在人群中也注定了格外瞩目的少女,忍不住开口道:“没想到在这平凉郡中,居然还有这般倾城国色。”

    赵元嘴角带着笑,大拇指上的扳指被他轻轻的转动起来:“武春觉得,此女如何?”

    武春常年跟随在赵元身边,自然清楚自家主子问这句话的真正意思:“别说是平凉郡,就算是将她丢到京师中更那些自诩名门的千金小姐比起来,她也是不遑多让,甚至会艳压群芳。”

    赵元对于武春最后的那个用词略显微词,摇了摇头,说:“此女气质清冽纯净,像极了山涧最干净无垢的泉水,如此绝代佳人,岂是京城中的那些庸脂俗粉能够相比的;艳压群芳这样的词语用在她身上,会玷污了她的纯净美好。”

    武春还是第一次听见主子这般夸赞一名女子,当下便是一笑,说:“看来主子此次前来平凉郡,不仅仅能够带回去一个太子妃,更能选一个皇子妃带回去。”

    听到武春这般说,赵元脸上的笑容却是隐了下去,在盯着那名坐在草棚中的女子许久之后,才声音淡淡的说道:“你还没发现吗?她就是季佛儿。”

    武春瞬间睁大眼,怔怔的看了看赵元后,就又是忙转过头去,紧紧地盯着那个在草棚中安静为一群乞丐把脉义诊的女子。

    *

    草棚里

    季佛儿一边屏气凝神的为前来看病的病人把着脉,一边吩咐伺候在身旁的丫鬟锦萝该准备哪些药材给前来看病的病人。

    锦萝瞅着因为病人颇多而累的已经额头上渗出薄薄汗渍的小姐,心中在心疼不已的同时,又空出时间小声劝着说道:“小姐,您还是稍稍休息一些吧,奴婢看这看病的人实在是多,要不今天咱们就先撤走这草棚,等下次庙会的时候咱们再出来?”

    听见锦萝这话,季佛儿连转头看她的时间都没有,只是声音温婉道:“我们若是想要休息,随时都能好好休息,但是被病体折磨的病人他们能像我们这样吗?你若是累了就让家里的小厮顶上,我还能坚持一会儿。”

    听见小姐这般说,锦萝就不敢多说什么,忙低下头记下刚才季佛儿吩咐下来的几位药材,看向季佛儿那透过薄纱略显苍白的脸色,唯有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自幼跟随在小姐身边,哪里不知道自己伺候的这位主子是个什么样的脾气,看上去娇娇弱弱地人儿,执拗起来就算是八百匹马也拉不回来;还记得老爷还活着的时候曾经说过,小姐这样的脾气若是落在一个男儿身上,那将来必然是会有大出息的,但是若是这样的性格落在一个女子身上,便是不知是福是祸了。

    至于这免费义诊施药的事情,更是小姐多少年奋斗坚持的事情;老爷活在世上的时候,对药理很有研究,小姐自幼便是耳濡目染,对治病救人十分感兴趣;季府虽然早已搬出京城重新坐落在这平凉郡里,但毕竟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户,所以,府里的规矩也是不少。

    小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尽最大的努力赠药救人,以前念在她年纪小,家里人也是对她多有保护和看顾,所以不便让她出来走动;但是在小姐满了十四岁后,好在现在季府的当家二老爷也算是疼爱小姐,在知道了小姐的志愿后,所以便许诺在每个月的庙会时间,让小姐带着府里的家丁和亲信出来给可怜的人免费义诊;所以,这才出现了眼前这一幕,而季府二小姐一手的歧黄之术和仁心慈善更是让她的名声在平凉郡传扬的极为响亮。

    而就在草棚里的义诊有条不紊的进行中时,却是听见街道的另一头忽然传来一阵阵跟这热闹氛围格格不入的混乱;跟着,便是看见一队凶神恶煞的人远远地朝着草棚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的百姓和看客,在瞅清楚那队人后,皆是脸色乍变,慌忙躲避,活似一副害怕恐慌到极点的模样。

    而至于草棚前的宁静,也随之被彻底打破;本来规规矩矩排着队等着看病的可怜人在看清楚来人后皆是做鸟兽尽散状,不一会儿,便是看见本来还被围的人群错落的草棚瞬间变的空荡荡,周围十步之内,便是连一只蚂蚁都不敢爬过,只有季佛儿和季府的小厮们站在草棚里,看着那队人大摇大摆的出现在眼前。

    站在人群中看着这一幕的赵元微微的一眯眼,瞅着那站在那帮凶神恶煞的暴徒最前面的鲜衣男子,合上扇子静静地瞅着眼前事态的发展,很显然,他是对眼前之事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在知道季佛儿的身份后,武春的心里便是悠然对不远处的女子产生了一股敬意,在看见眼前事态后,武春看向站在身前的主子,小声说道:“主子,要不要属下出手?”

    赵元摇了摇折扇,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且等等,我倒是好奇事情会发展成怎样。”

    武春听到主子这般说,便紧了紧手里的长剑,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前方的状况,大有一副发现状况不对,立刻出手相助的架势。

    季佛儿神色平静,看着那站在最前面的鲜衣男子,饶是她这般恬静和平的性格,都无法对眼前之人生出半点好感;可是,碍于此男的另一重身份,她也不得不让自己以礼相待。

    “不知是司空少爷前来,倒是有失远迎了。”季佛儿说着,便从简单的圆凳上站起来,微微朝着司空岚行了一个简单客气的礼数。

    明明是最常见的礼数,但是被季佛儿做起来却是更显风雅,这让本来就对季佛儿存了各种心思的司空岚更是难以抑制心口那股火焰,连带着看向季佛儿的眼神都是烧红的。

    这边,赵元自幼练武,这耳力自然是比常人高出许多,在隐约听见季佛儿称呼那名鲜衣男子的身份时,他倒是愣了一下,侧头问跟在身后的武春:“平凉郡里有司空府的人?”

    武春道:“主子有所不知,此司空府非彼司空府,而是京城司空府家的一个偏房姑娘下嫁到这平凉郡的一户商贾人家,而这商贾之人却是个攀附之辈,看司空府权势颇大,居然背祖忘宗,连自己的姓氏都不要了,干脆将原本的府邸改成了司空府,大有一副紧抱司空府大腿的样子。”

    听到武春这般说,赵元嗤之以鼻道:“真是一帮蛇鼠之辈,为了权势地位,连祖宗都不要了;至于那司空府看来是真的要走到头了,居然连这样的攀附之辈都肯收?司空家的当家人将来到了地底下,是无颜面对自己的列祖列宗咯。”

    赵元在说这段话的时候,自然还是带着一番幸灾乐祸的;要知道在京城,司空府可是二皇兄的人,二皇兄的生母贤妃娘娘可是出自司空府;一旦司空府出现问题,二皇兄这个没用的废物自然也会被拖下马,到时候看谁还敢跟大哥争抢太子之位。

    赵元在这边说着,那边季佛儿周围的情况却是不容乐观。

    季佛儿目光淡淡的扫视着眼前的鲜衣男子,只看此子明明正是青春正好的年纪,却脸色苍白如纸,还算清秀的瓜子脸却是微微带着浮肿,双眼大而无神,仔细看上去似乎还带着无力的散光,嘴唇更是略略有些青白之色;季佛儿深知药理,自然清楚这飞扬跋扈的司空岚如今变成这般模样并非是生病所致,而是纵欲过度才致使他有如此情态。

    想到这里,季佛儿不禁暗暗蹙眉;司空府虽说仗着在京城里有着一座大靠山在平凉郡里为所欲为,但并不代表她也是好欺负的;只可惜如今随着二伯的年纪渐渐变长,性情似乎也跟着越来越懦弱;这个司空岚早已对自己存了心思,甚至不惜派人去府上提起,二伯虽说疼爱她,但毕竟不是她的亲爹爹,再加上越来越胆小怕事的性格,居然没有婉拒那个前来提起的人;这才给了司空岚一次又一次的骚扰机会,让他深受其扰、烦不胜烦。

    司空岚是个急色鬼,只知道眼前女子绝色倾城,势必要费尽一切手段抢到手里好好亵玩才甘心,尤其是在看见季佛儿那宛若仙尘纯粹的气质,心里更是情欲难耐;他自小就游走在花丛中,什么样的女人他妹玩弄过,但是他玩弄的那些女子大多都是出自烟柳之地,何曾玩弄过这般干净如仙般的人物;司空岚在心里想,在床上压泄一个艳丽风骚的女人固然玩的是比较尽兴,可是若是将季佛儿能够那般玩弄,那种征服世间最飘逸仙子的快感,恐怕是一般女人都无法给予的吧。

    想到这里,司空岚看向季佛儿的眼神更显贪婪,就像一只饥饿坏了的野狼,双眼冒着绿光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猎物。

    “佛儿,给你说过多少次了,这庙会之上人流混杂,什么样的坏人都会出现,你一个姑娘家出现在这里势必会不安全,让你叫人通知了我,我自然会保护在你身侧,护你周全的。”司空岚一边说着,还一边拿起季佛儿用来给病人看诊的小棉袋,拿在手中翻转着玩了几下后,便是随意一丢。

    季佛儿瞧着司空岚那番动作,心里自然是不喜的,但面上却是未完全表露出来:“跟我一同前来的有家里的小厮,人身安全自然会得到保障;再说出现在这里的人都是些可怜人,司空公子说的那些事是不会出现的。”

    司空岚是司空府的大公子,正是那名京城司空府偏房小姐的长子,在平凉郡他可以说得上是横行霸道,为所谓欲,再加上家中对他多有纵容,更是猖狂到了极点;他虽说爱慕着季佛儿,但是如今瞧见季佛儿就这般三言两语的拒绝了自己,当下他就觉得有些落不下脸面,心道:小蹄子不就仗着自己的容貌嘛,等老子将来娶了你过门,再敢这样当众顶撞老子,老子一定会好好的收拾你,打到你这小蹄子喊知错为止。

    这些想法,司空岚现如今还不太敢表露出来,只是悻悻的笑着,转头看向围在草棚附近不敢靠近的寻常百姓。

    他瞧着因为自己的到来而退避三舍的百姓,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总是觉得是自己有了几分厉害那些卑贱的东西们才会这般惧怕自己;想到这里,司空岚这才觉得心情好了许多,招了招手,便是对着围观的百姓大声喊话:“你们还有谁要看病?来来来!让小爷也来瞧瞧你们的病。”

    司空岚话音一落,就看原本跟随着司空岚一起来的打手们皆是嬉笑怒骂着往前一站,这哪里还是要给可怜的人看病的架势,分明就是谁敢上前,就揍死谁的架势。

    围观的百姓大多都是一些普通之人,哪里敢得罪眼前这位小阎王,当下就又齐齐后退了数步,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惧怕和隐隐的愤怒。

    季佛儿一看这司空岚敢这般闹腾,当下也怒了,“司空少爷,你要是有话可以直接跟我说,何必要为难大家。”

    “我为难大家了吗?”司空岚得瑟的兜着肩膀,眼睛里的邪恶之光到处乱射,道:“我这也是在积德行善,刚才我不是说了嘛,谁生病了都可以上前,是他们不敢上前来,佛儿你怎可责怪我呢。”

    季佛儿听着司空岚这无赖的语气,当下就攥紧了葱白的手指,珍珠般的贝齿轻轻地咬着桃花般的唇瓣,本是平静的眼睛里终于漾起了恼怒的波光。

    来她这里看病的人,都是生存在最低下层次的可怜之人,他们没钱看病,没钱抓药,甚至连温饱都是问题;季府里有规矩,未出阁的小姐们不得随意抛头露面,当初她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让二伯同意让她出来义诊,一个月只有一次的机会,是那般的难得,难道就要这样被这个二世祖给毁了吗?

    司空岚才不管他人死活,他只是得意洋洋的欣赏着众人对他的惧怕,半是要挟半是胁迫的对季佛儿说:“佛儿你看,都没有一个人上来看病了,那就证明在场之人没有病患;你看你难得出来一趟,这庙会又是极为热闹,要不我带你一起逛逛?前方酒楼里的花雕酒甚是好喝,你也随我一起去尝尝。”

    季佛儿咬紧贝齿,她几乎不愿意与这般流氓的人多说一句。

    一直站在季佛儿身旁的锦萝终于看不下去了,终于忍不住的站出来,对着司空岚说道:“司空少爷,我家小姐是不喝酒的,你要是想喝酒,便可叫了花楼里的姑娘随你一起喝,保管能够让你尽兴而归。”

    司空岚本来还在季佛儿那里碰了一鼻子的灰,心里的愤愤之气还没下去,没想到半道上又敢跳出来一个不要命的丫头敢违逆他?

    看到这里,司空岚顿时露出阴仄的凶光,如一头流着口涎的野狗,瞪着锦萝:“是吗?你家小姐不喝酒?那小爷就让你陪着小爷来喝!”说到这里,司空岚猛地一招手,跟随在他身侧的豺狼虎豹们便是一拥而上,将草棚团团围住,司空岚道:“该死的小贱人,小爷再跟你主子说话,你却敢站出来搅事儿?小爷看你活的不耐烦了。”

    锦萝没想到这个司空岚真敢如此混账,当场就被吓得小脸煞白,几乎是要跌坐在地上。

    季佛儿也是当场被惊的睁大了眼,展开双臂就将锦萝护在身后,盯着司空岚,道:“司空岚,你不要欺人太甚!”

    司空岚嘿嘿的笑着:“佛儿你放心,我是不会欺负你的,只是你这丫头……我是欺负定了!”

    “你……!”

    ‘啪’!‘啪’!‘啪’!……

    眼看着司空岚当真是要欺负上头的时候,忽然,安静的围观群众中间传来了一阵拍手鼓掌的声音。

    这个声音在此刻却是显得极为响亮,就是连司空岚与季佛儿的眼神都吸引过来,周围的群众更是自发性的让出一条道,任由那原本混迹在人群中的两个人影走了出来。

    赵元一手负于身后,一手轻轻一晃,手中的金面折扇便哗的一声打开;一身暗红色的锦衣华服贵气无双的穿在他身上,腰间盘着的玉佩与丝坠更是随着他的脚步微微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男子明明面色含笑,可是那迫人的气势却如长剑出鞘,一呼一吸间都要人心存敬畏。

    季佛儿也是注意到这忽然走出来的两位男子,确切的说是,她的目光是停留在那拿着折扇的男子身上;她自幼饱读诗书,自然是见过太多书中描写的形容男子的诗句和段子;可是在此刻,她却是觉得哪怕是穷极她一生,她也无法找出合适的词语和诗句来形容眼前的男子。

    他就像是从天边的初云中走出来的人儿一样,俊美逼人的脸上挂着轻轻浅浅的笑容,一双上调的凤眸里,似乎是揉碎了天边最闪亮的星芒,干净的、耀眼的闪烁着光芒;高大挺拔的身姿,很像父亲还活着的时候亲手栽下的那几棵大松树,哪怕寒冬来袭,都不会折腰一分。

    就在季佛儿怔怔的看着那潇洒的摇晃着折扇慢慢走上来的男子时,司空岚却是戾气十足的朝着赵元喊道:“你是哪里跳出来的宵小,敢出来坏小爷的好事!”

    赵元听见这话,却是淡淡的瞥了眼那司空岚,最后,将目光投向了季佛儿:“季姑娘,在下的身体有些不适,不知季姑娘可愿意替在下瞧上一瞧?”

    季佛儿惊愕的表情撞进赵元那双含笑的眼睛里,在那一刻,季佛儿好像看见了自己内心深处冬雪融化的迹象,看见了冰山崩裂的一角。

    “好!”

    季佛儿也跟着落落大方的看向赵元,一双清冽的双眸里,真心的漾出如雪花般灵透干净的笑容。

    ------题外话------

    有一种爱情叫‘一见钟情’,从此‘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