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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李记板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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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姨来这么一出,实在是让云家几人措手不及。

    但是人都来了,总不能马上就把她赶回去吧。云雪几个只好把她留了下来。

    许是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好,表姨一来就又热情又讨好,先把云雪夸了一顿,说云爸云妈生了个好女儿,又一直说云爸云妈生意做得好。弄得云家几个都不好朝她发脾气。

    表姨此事来目的很明确,开店她是没资本,但摆摊能赚钱的话,她一定要加入。身为农村人,以往做得最多的就是体力活。听巧晴说,炒栗子其实就像炒花生,把栗子炒熟,炒香了,就能卖出去。表姨自认自己不笨,厨艺也不差,炒个花生栗子的一点问题都没有,说不定她炒的大家都抢着买呢。有了这个想法,她在家里就坐不住了,心急火燎地乘了火车来到了b市。

    她拉着云妈的手一直说小时候年轻时候的事,就是要劝云妈帮帮她,让她也能摆摊买栗子。

    “阿萍,咱们从小到大的感情了,咱们又是嫁在同一个村,多年来我对你也不差,现在就让你帮我这个忙,你跟我说下这个炒栗子究竟怎么做。我发誓我不会抢了你的生意的,我会离你们远远的,完全和你们不搭嘎。小雪不是说巧晴那里离你们挺远的吗?我就去巧晴那里,以后也不来麻烦你们。”

    云妈满脸纠结,其实她也不忍心,从小的姐妹,虽然不是亲的,但的确经常来往,况且,炒栗子这种也不是他们原创的,就是个卖炒货的小生意,她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但就是因为栗子来历不明,这涉及到女儿和家人的安全,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云爸和云二哥一直不表态,他们家一直是云雪做的决定,特别是这种涉及到云雪的事,他们更没有资格随便答应什么。

    云妈推脱了几次,弄得表姨脸色都变了,她只好说道:“要不等小雪回来再说吧,也让我们考虑一会儿。”

    这下,表姨总算安静了下来。

    云雪上午去了卓之凡家给卓父熬汤,直到午饭过后才回来。

    出去之前,她就知道今天表姨会到,云二哥说过要去接她。因此回来的时候,见到表姨她也不惊讶,笑笑打了个招呼。

    “小雪回来了。哎哟,这看着比过年的时候漂亮了好多。真是女大十八变。是不是大城市里的水比咱们家的好,如果是这样的话,早知道就让我们巧晴早点上来了。”

    说了一会客套话,表姨又提到了她也要卖炒栗子的话题。来了这么一会,她也发现了,在云家,似乎是云雪做决定的。云家也是自从云雪来b市上学之后才有做生意的想法,可见大学生的脑子比他们这些没读过书的强太多。

    “小雪,是这样的。你也知道表姨在家一直都没有收入,你姨丈身体也不好,家里的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我这次上来就是想要跟你们一样,也卖卖炒栗子,你看能不能帮表姨一把?”

    云雪闻言皱起眉头,迟疑地说:“这……不大好吧。”她知道表姨此次前来的目的,但也要表现得很麻烦很不乐意的样子。

    她本意是想以此让表姨自己熄了那主意,然而脸皮厚的人根本不管别人是不是不乐意分享和帮忙。

    表姨露出估计是她这辈子最讨好最真诚的表情:“小雪,你表姨我年纪也大了,没几年能赚到钱了,你就帮我这次,表姨会一辈子念着你的好的。如果你担心我会抢了你的生意,那我可以保证,我会离你们远远的,你们去摆摊的地方我都不会去,以后我就在巧晴附近租个房子,不来麻烦你们。”

    原先不大乐意的云雪,听到她说不来烦他们之后,倒是有些松动了。

    说实话,对于这个表姨,云雪不大喜欢她。一而再地找他们家帮忙,她都有些烦了。上次巧晴的事已经有些破例了,如果再加上她,估计以后云家就要成了亲戚在b市的收容所和中介所了——专门接待和介绍工作的地方。

    有一就有二,恐怕以后云家都不得安宁了。

    看在表姨早年对云妈的确多有照顾的份上,云雪又一次妥协了。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几个条件。”

    表姨面露喜色,忙不迭点头:“你说你说,我都答应。”

    “第一,你要像你说的,不能和我们的摊子离得太近,最好是在巧晴那所学校附近,我们一般不去那里。第二,这件事你不能跟家里人讲,特别是你的亲戚们,不管是你娘家还是婆家,都不能再带人来b市。第三,你卖的栗子如果要打着我们的招牌的话,那就要从我这里进货,也要听我的话,不能随便透露我们的事情给其他人迟到。但凡是有人问起栗子的来历,你一概回答菜市场买的。暂时就这几个问题,如果答应了,我就帮你定车。”

    表姨一脸欣喜激动,头点得像个拨浪鼓。

    “没问题,我都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于是,云雪便开始一步步教表姨如何炒栗子,什么时候要放糖浆,什么时候熟了该起锅了,都说得很清楚,连推车和煤气炉如何使用都示范了一遍。

    表姨学得很认真,这是赚钱的活计,不认真不行。

    最后说到栗子的问题,云雪给她定了一斤五块钱。这空间出产的,又是云雪每天多次勤奋浇水才得来的,五块钱云雪还嫌少了,不过在不知情的表姨眼里就觉得有些贵了。

    云雪耸耸肩,对她说:“我去进货时也是这个价格,这个老板是我买了好多次才发现到的,他们家的栗子就是比别人贵,但好吃很多,如果你想要生意好,我是建议你买这个,如果觉得太贵,那你自己重新弄一个招牌自己去菜市场买吧。”

    因为初来乍到,表姨也是第一次做生意,心里没底,只好同意从云雪这里拿栗子,毕竟有人一起,她心里不会那么慌。

    “不,我就和你们一样的,我也做云记板栗。”

    嘴上说着的时候,心里在盘算着成本。一斤栗子五块钱,再加上糖浆和煤气费包装纸,还有做推车的钱,这样一天能赚多少利润啊?

    云雪见她眉头越皱越深,心里也有些不忍。做炒栗子的,主要是力气活,但因为栗子不容易炒熟,时间长久,这煤气费也是挺大一笔支出,因此外面的糖炒栗子才会卖得那么高。他们云记板栗是因为栗子的成本省去了,才能这么大胆无压力的低价销售。

    想到表姨如果真按照他们十块钱卖一斤的话,赚的的确是不会多,于是,她对表姨说道:“如果你觉得价格方面太低了,那你也可自行定价,不过招牌你自己做一个,毕竟这云记板栗的招牌我们是想做大的,我不希望在一开始的时候就闹出什么价格问题。如果同是云记板栗,价格却不一样,容易引起顾客的不满,以后也不好推广。”

    当初价格定的比较低,就是希望能够打出口碑,薄利多销,慢慢形成顾客对他们的好评价,等到以后要开店的时候,再提高一些价格,业就不会引出什么反弹了。

    表姨听了云雪的话,心里立刻放心了。

    “那我回去和巧晴商量一下,让巧晴帮我取个名字,以后你进货的时候就顺带帮我一把,我再跟你算钱。”

    炒栗子的事情解决了,表姨的脸上一直喜气洋洋的,黑黄的脸上都要笑出花来了。

    这天晚上,表姨在小公寓住了下来。因为来得太突然,没来得及租房子,让她去宾馆住一晚她又不愿意,因此只好和云妈云雪挤在卧室里。

    幸好是夏天,可以在地上打地铺,要是冬天的话,那情况可真是画美不看了。

    有了这个小插曲,更坚定了云雪要租个大房子的想法了。

    说起来,这公寓还有一个月就到期了,是时候开始找新房子了。

    ※※※

    估计是帮云雪做了两个,那位铁匠老板驾轻就熟了,第三个的时候只花了两天就好了。

    表姨摸着崭新刚做好的小推车,左摸右摸爱不释手。

    云雪等人帮她在巧晴工作的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民宿,就是那种普通人家腾出来房间专门来租的那种,一个月三百,这她还能接受,就是房间小了点,不能做饭,也没有单独的卫生间。不过表姨不在意这些,只要价格便宜,环境差点她无所谓。

    说起来,也算是表姨幸运。当初云雪帮巧晴找的这所学校,就是因为学生的宿舍主要是在校外,有专门的一个小区作为学生公寓,因此每天上下课的时候,都有大波的学生从学校走到学生公寓。于是,在从学校到学生公寓的这一段路,就形成了一条料理街,专门卖各种吃食和学生用品的。学校虽然已在建学生宿舍楼,但要全部完工,学生都住进去,至少还要好几年。

    表姨的幸运就在于她可以在这条街上摆摊,这所学校的学生虽不如b大那么多,但也有上万,每天的人流量那是杠杠的。

    面对此时的处境,表姨非常满意,租房就在料理街附近,走路不过五分钟,离学校又近,每天都能和自家闺女见面。有时不想在料理街摆摊了,她还可以多走会路,去附近的街道。

    表姨在云妈那里“实习”了两天,了解了如何摆摊与卖栗子之后,她也正式开张了。

    招牌另起的,巧晴取的,学着云记板栗的样儿,叫李记板栗。摆摊第一天,生意一开始并没有表姨所想象的那样。

    在跟着云妈去卖栗子的时候,几乎每时每刻云妈都忙着炒栗子保温着,以防人流高峰期时不够卖,因此,来到料理街摆摊之后,表姨也是如此的,一下子炒了三斤,却等了一个小时都没能卖出去。

    表姨有些懵了,这强大的落差,让她完全乱了手脚。

    她一刻也坐不住了,收拾了东西之后,把小推车放回租房,然后就跑到云妈那里找她。

    这几天,巧晴担心她走丢了,特意教了好多遍如何乘坐公交和地铁。

    她来到云妈摆摊的地铁站,一见面就说:“阿萍,我那里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炒的栗子和你们一模一样,香味那么浓,为什么我在那里等了一个多小时,都没卖出去?”

    正巧今天云雪也来帮忙,听了这话,她问道:“你在哪里摆的摊?”

    “就巧晴学校旁边的那条街道啊?”

    云雪想了一下,便笑了出来,“原来是那里。这的确不是你的问题。表姨,现在是暑假,学校里学生都走光了,自然是没生意啦。”

    表姨听得糊里糊涂的,“可是我看到那条街上一直都有人,可就是没人要买。”

    云雪耐心地解释:“那些人应该都是那条街上做生意的,他们本身就没生意了,估计正冒火呢,怎么还有闲心逸致去光顾别人的生意呢?开学前这个月你就先在学校附近居民区的街道卖吧,上次我去巧晴那里的时候,记得那边有个菜市场,你可以去那边。”

    表姨一听,的确有道理,菜市场的人也不少啊。于是便开开心心地回去了。

    她听云雪的话,去了菜市场,发现这里的确生意立刻就好了。

    这里不像地铁那里,有时间规律的,会在下班高峰期一下子涌出一*的人,但胜在每时每刻都有人来买菜,特别是老人比较多。

    跟着云妈卖了几天的栗子,表姨自然知道这些栗子炒出来是有多香,她在菜市场门口一摆,一炒,顿时香味弥漫出好远,看着不时被吸引过来询问的客人,表姨嘴咧得开开的。

    一天下来,算了一下收入,又去掉成本,发现居然能有一百二十几。

    这可把她乐坏了。地里一季的收成才多少,巧晴去打工一个月才一千五,而她一天就能赚一百多,这一个月下来不就有三四千了吗?

    想得如此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第一天摆摊下来,双手有些酸软无力,但有钱支使着,她便不在意。然而等到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两只手就像要废掉一样。

    表姨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经常在土里抛食的人,炒个栗子居然会累成这样。

    她都不想想,每次炒栗子时,沙砾和栗子的比例几乎是二比一、三比一,她每次炒两斤栗子,加上沙砾,就有六七斤的重量,一整天下来,两只手不停地翻炒,时间久了就受不了了。

    云爸云妈是因为每天有空间出产的水果蔬菜吃,还有每天云雪用灵水熬的汤喝,那身体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可是表姨并不知情,还以为炒栗子钱好赚得很,没想到只一天就让她见识到现实的残酷了。

    不过,为了钱,她强打起精神继续去菜市场摆摊,却不想,接下来几天,生意却没有了第一天那么好了。

    栗子虽香,却价格昂贵,会过日子的大爷大妈肯定不会天天买。就算买,也不过买个几两半斤的,一天下来,表姨只能挣个七八十块钱。

    她忍不住和巧晴抱怨:“当初我要是不答应你表姐就好了,现在我也可以去地铁站卖,肯定挣得比现在好。还有啊,这炒栗子太累了,当初幸好帮你找了个工作,不用跟着我卖这个,不然你怎么受得住?我想不通,你表姨他们怎么能这么淡定,他们定价才十块钱,算下来一斤也就赚两三块钱,可他们却每天都高高兴兴地去,也没见他们喊苦喊累的。”

    巧晴最近在食堂里可舒服了,因为人小嘴甜,那边的师傅们都挺照顾的,才多久,就胖了几斤,脸色都变得红润了。

    对于她妈的话她一点都不放在心里,没耐心地敷衍道:“地铁站你也可以去啊,可就算你去了,你能像表姨那样做一整天吗?现在你一天卖十几斤你都喊苦喊累的,要是真去了人多的地方,恐怕你两只手都要废了。再说了,如果你真是去跟表姨表姨夫他们抢生意,看以后表姐还卖不卖给你栗子。”

    表姨一听这话便激动了,大声地说道:“她不卖给我我不会自己去买吗?你知道吗?她卖给我的栗子居然比菜市场买的贵了两块钱,我在那边摆摊的时候,有好多人都问我价格怎么定的这么高,有好些人都是因为价格太高了不如自己炒的划算,问了价格之后就走掉了。你说如果不是栗子成本这么高,我怎么会流失那么多顾客?”

    巧晴这次没答话。

    表姨越想越不高兴。市场上卖的栗子,不过三块钱一斤,可云雪给她的竟然要五块钱,即使再好吃的品种,也不会说价格差这么多。这里面是不是有猫腻,万一是云雪那丫头和她耍心眼,跟人低价买了,却高价卖给她?

    这越想越是回事,表姨一张脸臭的,巧晴连忙拿了一斤炒栗子就回学校宿舍了。

    隔天,表姨卖完了云雪提供的栗子,没有打电话让云二哥再送过来,而是自己去菜市场买了二十斤。

    她心里打着算盘,一斤少了两块钱,她就能多赚两块钱,那么一天卖个十五斤,就能多挣三十块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