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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萍水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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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箴儿手持香料在佛堂里跪下,附身在佛祖的金身像前,闭目许愿,唯愿自己的亲人昌建安隆,福泽恩厚。当然,在箴儿心里,她的亲人已经不光指楚氏家族,还包括郑氏一门。

    许愿后,梅姨娘扶着箴儿起身,眼看身后进堂的人多起来,生怕箴儿冲撞在人群不太好,梅姨娘赶紧伺候着箴儿起身。

    “大小姐,我们回去吧?”

    “嗯,走吧。”箴儿点点头,回头望了金灿灿的佛祖神像一眼,叹口气,随着梅姨娘出了佛堂,缓缓往来的路走去。

    箴儿她们走过长廊,打算从一座石拱桥上走过,如此可以更便捷的到达对面的街道处。就快要走过拱桥时,桥上的人太多,箴儿左右虽有两个婢女和梅姨娘护着,可还是被人群给推挤了几番。

    “哎呀,小姐小心身子!”梅姨娘伸手护着箴儿在怀里,赶紧拨开前方的路人,小心翼翼的引着箴儿出了人群最拥挤的地方。

    婢女中的月儿眼看人群散去,捂着胸口感叹道:“天哪,没想到这座寺庙看似普通,前去进香的倒是这般的多!”

    “可不是嘛!”梅姨娘点点头,转眼笑眯眯的问箴儿道:“大小姐,您可许了些什么愿?”

    “姨娘莫要问,我是不会说的,心诚则灵,我不敢说,说了就不灵了!”箴儿心情好些,难得的出言俏皮。

    梅姨娘闻言笑道:“都是姨娘多嘴,姨娘不问了,大小姐心里诚厚,相信佛祖会感动应许的!”

    箴儿不再说话,用绣帕捂着嘴微微一笑,随姨娘们走到了街上,可是在下一刻,箴儿的身子一僵,摸着袖子的手颤抖起来,猛然止住了向前的脚步。

    “大小姐,怎么了?”梅姨娘见箴儿面色蓦然惨白,连忙问道。

    “快,快回去,回清乐寺去!”箴儿嘴角都有些哆嗦,心中慌乱的不得了,“我掉了东西了,快,咱们得去捡回来。”

    说完,箴儿转身便走,焦急的脸色一望便知。

    “大小姐!”梅姨娘一拉拉住箴儿,安慰说:“大小姐掉的是什么东西?只要奴婢们去就成了,不敢累着大小姐又跑一趟。”

    “不成,这东西只有我自己才认识。”箴儿蹙着眉头,着急的懊恼说:“是一个金步摇,今日在宫里皇上赏我的东西,我把它放在袖中,没想到竟然丢了。”

    “皇上赏的东西?”那便是圣物了,须得好好珍藏才是,根本就不容人怠慢的,若是丢了简直就是藐视君恩之罪!

    梅姨娘也跟着紧张起来,不敢再犹豫,立刻随着箴儿与两个婢女重返清乐寺,从石拱桥与长廊一路找寻无果,再从长廊到佛堂还是无果。

    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箴儿还是没有见到金步摇的影子,箴儿很害怕被哪个人拾取,若是他人见财其心昧了去,她还能找得到吗?

    “怎么办怎么办!这可怎生是好?”箴儿吓的手脚都软了,暗怪自己竟如此不小心,竟连元凌第一次赏她的东西都能丢失,若是日后皇上问起来,她该怎么办?

    梅姨娘见箴儿额前都冒出细汗,赶紧安慰箴儿:“小姐别着急,想来是刚才咱们在人群里拥挤,被挤掉了落在哪个角落里也说不准啊。姨娘与婢女们再去找找,您就在此等着咱们吧。”

    箴儿往见四周人来人往,她一个女儿家带着面纱实在不好随便挤动,于是便告知了金步摇的大概形状,就让梅姨娘领着两个婢女去找,自己在一旁的角落处等着。

    好一大阵子,婢女们从佛堂里急急出来,见了箴儿摇头道:“大小姐,没有啊!”

    梅姨娘也来到箴儿身边,也是摇头,却不敢再说什么。

    箴儿心都凉了,暗想自己刚刚出佛堂的时候,金步摇都揣在袖中,到底是掉到哪里去了呢?在焦虑不安中,箴儿领着婢女又走上了弯弯的石拱桥。

    桥上依旧人来人往,箴儿与婢女们盯着脚下地面,眼神急切的寻找着拱桥的每一个角落。依旧是一场空,任箴儿怎么找,见到的都只是行人的腿脚。

    “完了,完了……”箴儿懊悔的不行,心怪自己太不够谨慎。可就在这时,却有一个男子温润的嗓音在箴儿耳边响起,“原来姑娘在这里,可让我好找!”

    箴儿转过身,见自己身旁站着的是一个身形修长,面目俊帅的青衣男子,这男子五官虽不是完美无缺的俊美,却十分端正,手持银白色宝剑,通身气质十分干净,显得英气勃勃。

    箴儿平日便没有与别的男子如此近距离靠近过,脸轰的便红了,急忙转过自己的身子避在梅姨娘身后。梅姨娘问道:“ 公子,您是?”

    青年男子见箴儿的举动,这才想起自己身为男子,突然凑上前实在是太唐突了,连忙双手交合作揖,赔罪道:“大娘好,晚辈这厢有礼了。晚辈刚刚途径清乐寺,亲眼见到这个步摇从这个蒙着面纱的姑娘身上掉下来。”

    “步摇?”箴儿惊喜万分,顾不得什么走上前来,急切的问道:“你可曾捡到了它?”

    “是。”青衣男子冒然迎上箴儿,虽然隔着面纱看不见箴儿容貌,但也有些不好意思,双眼并不曾直接投放在箴儿身上,而是稍微避开了角度。

    “我捡起步摇原本是想立刻送还姑娘的,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姑娘身影。我找了许久,总算是让我找着姑娘了。”青衣男子说着,双手递上一件发饰给箴儿,“姑娘请。”

    箴儿一看,正是自己找寻了许久的金步摇,可算是失而复得了。箴儿十分欢喜,对这位青衣男子自是十分感激,心里也着实松了口气。

    接过来金步摇,箴儿递给梅姨娘拿好,自己微微屈身行礼道:“多谢公子,小女子感激不尽!”

    青衣男子连忙回礼:“姑娘客气了。”

    箴儿无意中与青衣男子的视线对上,看他琥珀色的双眸温润如玉。脸轰的一下嫣红似火。连忙又背过身子,微微避开青衣男子。

    “月儿!”箴儿给身后的婢女使个眼色。月儿回神,从包袱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青衣男子,“公子,这是我家小姐的一点心意,您请笑纳!”

    青衣男子见之一愣,忙将双手缚在身后不接,温声道:“姑娘客气了,路上拾遗归还,是人人理所应当的事,我岂能贪图你们的银子?”

    箴儿忙说:“公子所言甚是,只是公子徒徒寻我许久,多有劳烦,我若不略微尽些心意,恐怕旁人还会怪我知恩不图报。一点小礼,不成敬意,还请公子笑纳!”

    青衣男子很是为难,再看桥上人很多,也许是顾虑与女子攀谈许久影响不好,竟对箴儿抱拳点头,转身就走了。

    “姑娘珍重,后会有期!”最后一句话,青衣男子依旧温言温语,谦恭如玉。

    “哎哎,他怎么就这么走了啊!”婢女月儿瞪大眼,望着青衣男子的背影不敢相信。

    箴儿也没想到青衣男子会这么干脆离开,望着他背影许久,箴儿脑中想到刚刚发生的这偶然一幕,当真是感叹颇多。

    “世间竟还有这样的男子,拾金不昧,女色不窥,金银不贪,实在是难得。”梅姨娘都在一旁感慨道:“再看这青年人年纪不大,应该才二十岁出头,日后一定会大有出息的。”

    箴儿点点头,梅姨娘所说,正是她如今心头所想,也是他对青衣男子留下的第一印象。只是他们萍水相逢,如今初见,怕也是最后一次相见了。

    箴儿不由自主的将刚刚这个青衣男子与元凌相比,元凌的相貌自然是在青衣男子之上的,只是他身为帝王,养尊处优的久了,身上的气息多了一丝尊贵和霸气。

    元凌不会像这个青衣男子如此温润如玉,也不会像青衣男子在女色面前有礼有节。相应的,青衣男子也不会元凌一样,见了箴儿的第一面就亲近自若,随意肆然。

    “小姐,您在想什么?天色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吧?”耳旁,梅姨娘的呼喊响起,箴儿回神,这才发觉自己在想什么事。

    天!她竟然在拿刚刚这青衣男子与元凌相较,她她她,她莫不是疯了么!

    箴儿还未回话,身后的月儿倒是笑着说:“咦,今日大小姐与这位青衣公子真是有缘呢,竟然与白娘子和许仙一般,都是在桥上相会的!”

    “什么?”箴儿愣住。

    月儿笑眯眯的接着说:“小姐您看,白娘子试许仙是否是真君子,不也是用金饰银子掉在地上,看许仙是否会捡起归还吗?没想到今日竟然让小姐与这位陌生的青衣公子演就了一段奇缘……”

    “月儿……”箴儿心中一动,姣好的脸庞瞬间又美上三分。咬着小唇只觉羞意满心,却又有一股奇怪的感觉冲上心头,隐隐还夹杂着一丝遗憾。

    月儿接着说:“只是可惜,那位青衣公子还未留名便走了,否则大小姐也可与他相识一场!”

    “嘘声!什么相识不相识的,大小姐是什么身份,也是你能随便开玩笑的吗?”梅姨娘突然沉声打断月儿的话,斥责道:“小丫头嘴里每个干净!”

    “大小姐恕罪!姨娘恕罪,月儿不敢了!”月儿年纪小,如今不过十五岁,听了梅姨娘的话,她吐吐舌头自知理亏,赶紧闭嘴不再多话。

    “算了,姨娘不必动气,月儿不懂事罢了。”箴儿身子微微一颤,这才回了现实,摇摇头说道:“咱们回去吧,莫让福伯他们等急了。”

    走出清乐寺时,箴儿心情再次变的沉重,她第一次对进宫有了一种压迫感。似乎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只是箴儿还不知道,她此生的萧郎,到底是谁?

    元凌吗?呵呵,箴儿摇头一笑,抿着嘴再不肯说什么。沉默的坐在轿中,一路颠簸,只管等着能快些到达柳州。

    此时的箴儿并没想到,在柳州,她竟会再一次的与那位青衣男子见面,如此已是后话了。